親眼神很是柔和，清溪能夠透過陽光的反射看到她眸子裏面的柔和的色彩，可是即便如此，清溪還是有些擔心。清溪的擔心不是沒有的理由的，她並不是一個胡思亂想的主。清溪不明白，為何突然間娘親如此和顏悅色，這不像在家裏的那個她？可是娘親以前似乎也是這樣的。她隱隱可以記得，她出生的時候，她的目光也曾是這般。靜下心來，清溪知道不管娘親是什麽樣子的態度，好也罷，不好也罷，她終究是自己的娘親。娘親在問她話，她不能裝作沒有聽到，不予回答的。細細考慮下，清溪以為娘親是在考查她的記路能力，她不知道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來說，記這些路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於是，她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不過看在娘親眼裏，卻覺得她終究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還真有些擔心她獨自回去。上一次，她跑出去，是因為下雪加上旱災造成的人少的緣故，所以並沒有丟掉，而現在已經下雪，災難也在漸漸遠去，如此，讓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子獨自走在一條空無人煙的路上。一來，她擔心她害怕，二來，她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全。萬一被人販子瞧了去，那就不得了了。

娘親嘆了一口氣：“罷了。下次不帶你出去了就是。”

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對她說：“娘親背你一段路。”

楞了楞，清溪有些不明白方才正問是否記得回家路的人，為何如今讓她趴在她肩膀上？果然是考察自己的記路能力吧。

清溪有些明白了，但顯然她並不清楚自己的思慮與娘親的思慮相差甚遠。

娘親一路走來本就辛苦了，她怎麽能夠讓她背著她呢。清溪堅決地搖了搖頭，對娘親說：“不用了。娘，我還可以走的。”

娘親一直知道這孩子懂事，此次聽到她的聲音，不由得心內一痛。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世過分奇怪，她也不會近些日子這樣對她的。可是她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多少都是疼著的。

娘親笑了笑：“你這身板，娘親還是背得動的。”

清溪有些遲疑，畢竟她腳痛的實在厲害。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估計裏面都磨出水泡了。她如果百般推脫，實在不像一個孩子。於是，點了點頭，裝作十分開心到底樣子直直地跳到娘親的背上。

她想，她不會待在上面很久的，所以請娘親忍耐那麽一下下。

清溪趴在娘親的肩上，視野逐漸開闊了起來，方才小小的她並沒有過分註意周邊的環境，如今放眼看去，這偌大的土地上雪剛剛開始消融，可是地裏面卻沒有任何作物的。

清溪看後嘆息，天災人禍本就不是人能夠左右，唯有等待雪再下大些，潤濕土地，說不定不久就能中上作物了。

想下來走走

清溪一個孩童，卻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若是旁人看到，定是感到奇怪的，可是清溪卻不自知，仍舊這般的表情，這般的模樣，看著寸寸浸潤的土地，心內的歡喜是藏不住的。

“娘親，過不了多久，我們可以在地裏種些菜嗎？”她好奇地問著娘親。

娘親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她，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當然可以的，不過需要過好久了。”

“嗯。”

她趴在娘親的肩膀上，頭埋在娘親背裏，一股熟悉的味道讓她十分安心。她想這便是娘親的味道。許久未曾如此了，許久不曾這般與娘親挨得那麽近，突然間她竟然不想要提醒娘親，她想要下去。再等會兒，再讓她多待會兒，清溪想，她怕萬一，她下去，下次再與娘親親近恐怕是遙遙無期了。清溪非常不舍得，當然也十分珍惜這次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知道娘親獨獨叫上她一起去城鎮，可是清溪想這都不重要了，如今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趴在娘親的肩上感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很安心也很溫暖。

就這麽背著多好！

可是清溪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她不能這麽自私地因為自己想要溫暖，便讓娘親受累。那麽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溫暖，她並不需要。有些東西只要體驗過就好了，以後回憶起來心會暖暖的，而不是悲喜參半。

她扭了扭身子，對娘親說：“我想下來走走。”

娘親早已經累了，聽到她這樣的要求，如蒙大赦，簡直是求之不得，想也不用多想的，便直接把她放下去。清溪的手中仍舊拿著一小袋白炭。

娘親把她放下後，便找了一個地方休息。

她有些愁苦地說：“忘了帶些熱水出門，如今倒是口渴了。”

清溪搓了搓自己破舊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是她粗心了，如果她記得，娘親就不會那麽又累又口渴了。二人就這麽有些間隔地各自做著，各自揣著不同的心思。清溪是有些愧疚的，她提醒自己下次出門一定要準備些茶水出來，而清溪的娘親則是考慮著如果手裏的銀子不夠就把今日帶過去的這些白面以及白炭賣了，換些錢回來，這樣她們多少都需要補貼些家用。夫君一日不醒來，她的心便會一日不安。她畢竟是婦道人家，這家裏的大計還是他們男人家可以撐起來。輕聲嘆了一口氣。

娘親擡頭望了望天空，她們出門早，如今走路應該走了一個多時辰了，不過路程卻沒有走出去多少，如今必須要趕快趕路了，要不然今日能不能趕回來都是一件事情。他們可沒有多餘的錢去住店。有那個住店的錢，她也不會帶著孩子趕路，她看了看身旁已經很勞累的孩子一時更加心疼，可是她咬了咬牙。

“丫頭，是娘親對不住你。爹爹還在家裏等我們回去熬藥，所以我們必須要開始趕路了。”

不過這般的話，她說不出口，當然也無法對於一個稚子說出來，即便說出來，她也不會懂的。於是娘親直接對清溪說：“五丫走吧，到集上的時候，我給你買個肉包吃。”

定門

“好啊！”清溪笑瞇瞇地對娘親說。可是在她心目中，她不喜歡肉包，菜包就可以了。

“韭菜雞蛋餡的。”清溪要求道。

娘親聽到她的話，顯然有些楞住了，這算什麽啊！她拋開先前憂慮的，忍不住打趣她說：“哦，韭菜雞蛋包可不是什麽肉包！”

“可在我心目中，它就是肉了。”清溪嘟嘴說著，最後還補了一句話，“雞蛋的肉。”

“嗯！”娘親揉了揉她的頭發，也沒有嫌她是強詞奪理，她輕柔地對她說：“跟上來。”

“是。”清溪跟了上去，路上不免會問東問西的，誰讓她還是對這個世界如此好奇呢！

此時的太陽冉冉升起，微暖的光芒灑在臉上，暖暖的。冰冷的空氣侵襲著的雙手似乎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麽，變得不再那麽懼怕寒冷。

清溪擡頭望向太陽升起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做東方，而它相對的地方便是西方。清溪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兒有她必須尋找的人。清溪想說，快些長大吧，這樣她便可以去實現自己的諾言，如果可以說不定還可以帶著梧桐一起去，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如她這般擡起天空，便會想起一人。不想多想，如今的清溪只覺得今日的天氣真好，這樣，雪花融化的速度會加快些吧！

“娘親等等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左想右想的緣故竟然與娘親之間拉下很大的距離了，或者說只是因為她小胳膊小腿的，無法趕上娘親的進度呢！可不管是哪一種原因，她現在要立馬追上娘親才行。

氣喘籲籲地跟上後，清溪便不再胡思亂想了。

走了許久，她發現這路上偶爾會有一兩個趕著牛車或者馬車的人路過，可是如同他們這般走著去的，好像沒有幾個，不過好在也是有走路出門的。

清溪笑，原來並不是沒有人同他們一樣的，這樣，她稍微放心了些，畢竟有人陪著總是好的，雖然這些人於她來說是陌生人，當然她於他們來說也是陌生人。

二人就這麽一直走走停停，中間走過了多少步路，誰也不會數清，但是城鎮離他們那兒確實有些距離。

“娘親，到了嗎？”遠遠清溪便看到一個拱形城門，城門上標著兩字：“定門”。

娘親擡頭望了一眼城門的方向，說：“到了。”

清溪十分期待接下來看到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

“好耶！”清溪雀躍地帶著東西直接跑到了城門口。

拱形的城門很高，她扶著用磚石砌成堅硬城墻擡頭望去，能夠看到城墻上方竟然還有把守的人。這是一個充滿威嚴的地方，不一會兒，有一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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